3.7 漫漫离婚路
7月14日,骑车去相公,已经记不清这路跑了多少次了。先去密庭长的家,给他信,他不接,让我去法庭。在法庭,刘书记员向我了解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。我在那儿等了很久,却不见 woman来法庭。下午,我只好回学校。到了学校,张老师就告诉我woman和其母亲都来学校了,我的心sank,不想见她们,立刻离开学校,到了老范家。在范家吃了饭又回来,得知她们还在学校,在办公室里。我只好再回老范家,在他家住了一宿。
一夜睡得很不好。次日早起床,在范家吃了早饭。然后回家,在二哥家吃了午饭。又回城里后,去了在大院住的张X国老师家,他的夫人在大院幼儿园。张告诉我woman还没走,在学校大吼,给校长添了很多麻烦。我去附近的红卫派出所一趟,想让police把她们赶走,但是那儿只有一个女孩。
晚上回校,见祝副校长,他叫我明天见她们母女,我不想见满嘴胡言、打滚撒泼的她们,我怕招架不了。但是祝校长要我见她们,我只好答应,但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,心里忐忑不安。
16日早,在范家吃了早饭后回家,和哥哥们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她们。然后,宝山陪我到了学校。到办公室,和校长谈了一会,直到11点,她们母女才来。这次,她们表现不那么激烈,在校长的协调下,她们最后同意去法庭。然后,和学校派的党员教师老付一起送她们去车站并为她们买票。她们走后,我和付在一个小饭店吃了午饭,就一起骑车去相公,两个哥哥也去了。
经法庭协调,定于20号处理,法庭给我一份通知让我捎给大队,让大队和学校各派一个干部去——民事官司要单位参与,这是当时的司法特色。我又为她们买了车票,送她们去公共汽车站。一路上,几乎没和付交谈。晚上,我没回学校,就住在二哥家。
次日早,去老范家,向他夫妇讲了昨天的事情经过。他们要我在他家吃饭。下午我才回校。
18日,下午回家。晚上去女支书家给她送法庭的信,她说大队20号派人去法庭。然后,我去找五滑子说了一下。
次日晚,又回村去女支书家,却被告知大队不派人去相公了,她的借口是“没有空”。我又去找五滑子,他却说因为我在支书面前说让他去,汪支书不高兴,所以就不派人去了,真复杂!女支书和五滑子一样,都是狡诈、两面三刀之徒,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!
学校总务处还有一个副主任王X铎,平时什么都不管的,校长安排他明天代表学校和我一起去法庭。
介绍一下女支书吧!她是何许人也?她姓汪,她的娘家是离我村十几里的官庄。此女人略通文字,生性风骚浪漫,泼辣性感,极具表现欲。她爱唱、爱跳、非常时尚,在娘家村里就是村“宣传队”和“铁姑娘队”里的成员,非常“开放”,据说对异性几乎来者不拒,令很多男人神魂颠倒,其风骚勾魂名扬四乡,所以就有了“汪勾子”的外号。但是,她毕竟是农民身份。后来,通过媒人,“攀高”嫁给了我村一个在城里某加工厂当工人的退伍军人。过门没多久,就以她的身段、性感和泼辣开放风靡全村。她的“特色”:一是身段迷人,不高不矮,不胖不瘦;二是装扮大胆,涂脂抹粉,衣服时尚而紧身;三是腰部紧束,突出胸部,走起路来挺胸昂首,曲线显露,胸部的双峰和微翘的臀部在全村都是独一无二的。虽然其嘴唇突出,鼻梁不挺,面像并不漂亮,但是其眼神则是假装高傲而非常勾魂,十分sexy。这不仅令她家周围的年轻人垂涎,连我们队年逾四十、曾经的老队长老远看见她也馋得砸吧嘴。可是,勾子嫁到这工人家以后,发觉这工人家庭也是徒有其名——和土儿吧唧的公婆一大家人住在破旧的草房里,梳妆打扮都不方便,更没有办法一展歌喉了,家里穷得常常捉襟见肘。她的丈夫虽然当工人,气质上也还是农民,对她没有多大吸引力。于是,婚后不久,她就回娘家住了。她那当工人的丈夫也不是她的对手,只好由她了。不过,第二年,她就恋家了,这是因为她丈夫盖了新房,更因为新房里住进来个勾魂的。
在文革风暴中,县城的造反派中有个“革命干部”代表老骅(化名)。老骅曾一度被“结合”进县革委会任职。后来,保守派战胜了造反派,老骅受到一些冲击,被办了“学习班”,之后就靠边站。1975年,县委向农村派出“学大寨工作组”。被边缘化的老骅就被任命为“学大寨”工作组驻我村的组长。因为骅曾和汪勾子的丈夫是一派的,他就到她家搞“三同(同吃同住同劳动)”,住到她丈夫新建的房子里。虽然骅组长这时已经被边缘化,但是他到底是机关干部,年龄虽大一些,但是打扮、举止和谈吐和老农民大不相同。加上他身材魁梧,又不干体力活,肤色白皙,精力也充沛,她的黑了吧唧、满嘴黄牙的丈夫比起老骅来就相形见绌了。所以,当勾子回来见到他的时候,就不再留恋她那在黑土地的娘家了,而是开始恋起家来,并且向骅组长频送秋波,在其面前卖弄风骚。而本来欲火旺盛、妻子又远在外县老家的骅组长哪儿经得住30岁女人勾魂的眼神和呼之欲出的双峰的诱惑呢?投入她的怀抱就是自然而然的了。但是,勾子要的不仅是老骅的人,更是要背靠大树出风头。骅组长当然不敢怠慢,于是就策划要树她为“半边天”典型。二人一拍即合,互相利用,更加“为革命”打得火热,如胶似漆。
接下来,这个女人就在骅组长的谋划下,和一帮对她垂涎而围着她转的青年奋起夺了生产队长的“大权”,并且大造声势,干得“红红火火”,她成了远近闻名的女队长(在此之前,本村没有女队长)。当然,骅组长和该女之间的绯闻也传开了。可是,他们自己快活,哪里把这些非议放在心上!勾子的丈夫为了巴结花组长,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不在乎头上的绿帽子。接着,骅组长不顾工作组成员、大队干部和社员们的非议,要让她当村里的一把手。可是,她并非党员。多年以来,上边来的工作组,无论官职大小,都是钦差大臣,村干部都要视为上级。于是,骅组长就让勾子“火线入党”,随后让老支书下台,而让她当了村里的一把手。之后,勾子把那些溜须拍马的、狡诈阴险的、有后台的、青皮二楞的、拳头硬的和迷恋其风骚的都统统笼络到手下。她对上对下都玩两手:对上,一手是用色腐蚀,另一手是欺骗;对下,则是一方面用集体资产拉拢一伙年轻痞子当打手,另一方面则对敢于对她的行为说不的人强权打压,使他们敢怒不敢言。这样,她的地位不断得到巩固。
到了“四人帮”倒台后,骅某因涉“三种人”而受到处分,但是这时候勾子已经利用她的sex俘虏了公社甚至县里的一些官员,因此她能够屹立不倒。相反,在后来的改革大潮中,生产队解散,全村的资源都归大队掌管,全部是她一人说了算。她利用自身的优势和村里的自然资源,笼络上层官员,直达市委市府,势力越来越大,又花钱买媒体为她造势助威,成为赫赫有名的“女书记”,以至于在90年代她女儿自杀后,市长(县级市)都带着秘书去慰问她。
20日,我很早就起床,饭后回家,先找到女书记汪勾子,让她在法庭通知上了签字。二哥告诉我,汪说不派人去是吊斜和钟柳捣的鬼。他们这些人的话,鬼才信!
吊斜30多岁,是邻居家不愣头的儿子,很早就没有娘了。他个子矮小但是敦实有力气,没读过一天书,自小就是个愣头青,一只眼睛向一边吊斜着,嘴巴也有些变形,咧着,所以外号“吊斜”。前几年,他老婆死于车祸,他获得些赔偿,带着两个小子过。吊斜常年出大力干活,野蛮粗鲁,拳头很硬,喜欢打架,说起话来都咬牙切齿。钟柳当了大队干部后,就让他当了小队长。虽然这时候已经开始实行承包制,生产队还没彻底解散,他还是常常以队长自居。吊斜丧妻后,由于他的形象,再加上还有两个孩子,一直找不到老婆。自从我去沂南工作后,就不在家住了,而且和woman的裂痕进一步扩大。吊斜就趁虚而入,时而帮助她干地里的活,暗地里勾搭上了。在我离婚的过程中,他就和钟柳勾结,帮助woman出谋划策对付我,以便讨好她,最终和她结婚。
这个时候,我本该耐心等待,等他们急于结婚再说。这也许又是一个失误!
我和王副主任都是7点45到的法庭,哥哥们随后也到了。老密与王副主任谈了一会,然后等她们,一直等到12点,她们仍未到。我们就出去吃饭,饭后继续等,等到一点,她们还是不见影。我们只好离开返回。下午,在学校遇到老祝,给他说了一下情况。
次日,给国家某几个机构写信,说自己的遭遇。
7月22日,昨夜一直下雨,我仍心绪不宁,不知道那女人是否会突然再来。
鲁迅说:“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。”今天,我已从蒙昧的状态中清醒,要过一种“真诚的生活”,可是,却那么难,也是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!
夜里,梦见她又来捣乱。这种梦一直到几十年后还会做。23日,P要回家,送他回家。晚上写信给相公法庭。
我的离婚大战闹得学校里沸沸扬扬,各种流言蜚语也是传遍老家村子内外和大半个城。24日,负责初中和工会的河主任和我聊了一会我的事。听得出他不理解我,不喜欢我,我怎么向他解释呢?
去拜访组长老高和他夫人刘老师,刘告诉我学校很多妇女传言我对woman有家暴,她们同情她。当我拿出我给她写的信给刘看时,她说这信没有用,因为 woman不懂一点什么love和feeling之类的,来访的同事小马也如是说。他们觉得我太书生气,写这些是白费时间,是对牛弹琴。
次日,又去褚庄姐姐家,P在那儿,两个侄女和两个侄子都去了。P要回家,但是我不能让他回,因为 woman可能随时从娘家回来。
傍晚回校,任教同一个班的同事云鹤来访。他也曾在沂南工作过,平时说话不多,是和我聊得来的同事之一。他说年轻教师大都同情我,而老教师,尤其有些老妇女,都同情woman。
30日,又骑车去相公,见了庭长,和他谈了一会。他说小刘将再去付庄一趟做工作。那时,他们还是很“联系群众”的,在调解方面做很多工作,但是,效率很低。
8月8号,遇见县司法局老陈来学校语文组找董老师,他告诉我相公法庭老密是董老师的学生,可让董老师帮忙催催。董老师是个老教师,我就找了他,董老师热情答应了,即给老密写信一封,晚饭后,我就邮寄出去了。关心我的不止一人,有的人遇见我就问,不过,关心的目的也不尽相同!
时而感觉很累,头晕。可不能病倒啊!有太多事情等着我做。
8月19日,又去相公一趟。晚上,又出去看电影解闷。回来时,发现自行车铃铛又被偷去,真是倒霉!
25日,县法院民庭来电话让我下午去一趟。到达后,看到相公法庭的小刘在那儿,民庭有人问了我一些情况,做了记录。5点多,让我离开,说回去等候通知。
9月1日,法院来电,叫我去县法院民庭,还叫学校去一人,学校还是派那个王副主任去。但是,因woman父(母)女10点多才到,而王副主任未到,法庭就改为下午谈。
下午2:30,法庭的人先给woman父女谈,让她母亲在外等候。其母装疯卖邪,大喊大叫。之后,他们又不辞而别。然后,法庭让我进去,他们和我谈了一会,称离婚理由不充分。然后,王副主任也来了。我走后,留下王继续谈。后来王主任告诉我woman家提出向我要一千元钱,抚养费一次付清。
听王言余说他下午在影剧院前见到woman与其父母,其疯癫的母亲在那儿大肆散布谣言污蔑我。
9日,拜访了家在这儿、在中级法院工作的老潘,希望他能帮忙催催。老潘的妻子在这单位工作,是张老师的邻居。老潘很客气,答应帮忙找人督促一下。
中午,二哥来了,满面愁容地告诉我woman已于前日回村里并弄开了母亲的房门。
17日早饭后,我又去相公,老密说他们在做woman一个远房叔叔的工作(他大概在公社当干部)——法庭真是不怕麻烦啊!回来路过家中时,听说她又闹事,欺负母亲。次日,顺便去县法院见了那儿的小刘,告诉了他家里的事,他说应由相公法庭责成大队处理。过了数日,写信给相公法庭,报告了她在家中的作为。
28日,得知省公安厅和教育厅联合发通知,要求维护教学秩序、无关人员不得随意进入校内、教师的劳动应受到特别的尊重等。我希望这通知能够真正得到落实,能让她不敢再到学校闹事。
9月30日,明天就是中秋节,几乎每个人都会回家过节,和亲人团聚,可是,我该去哪儿?怎么过节呢?
十月一日和中秋节同一天。从昨天就下雨,我心情不好,学校幼儿园也放假了,大部分师生都回家过节了,P也一直显得不高兴。
过了两天,去褚庄二姐家送P,母亲在那儿。母亲说woman在家里一天到晚咒骂我,他们还在大马牙家开了会。他们要干什么呢?
次日,去地区教育局开教研会,外语师范的韩老师问我的婚姻纠纷。真是“坏事传千里”啊,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了!
过了几天,我又去相公法庭,见到老密,他还是让我等!
一天下午,大姐夫来了,他和我一起去城西见了县法院民庭当庭长的老田。老田个子矮小,但是显得很聪明,而且挺会说话。他曾在王桥公社工作过,所以大姐夫和他熟悉。老田答应督促相公法庭抓紧点办,他还说woman曾要求法庭处罚我。
过了两天,送P回家,得知吊斜用自行车把woman送到她娘家并在那儿喝了酒。还有一次,他送woman去那儿,在那儿住了一夜。看来,他俩的事定下了。大家都在谈论。
我当时真傻——既然他们已经定下了,就该耐心等,等到他们急了,我的代价就小了!
又过了两天,我再次去相公打听情况。老密说打算元旦前解决,他们还在动员woman的远房叔叔,让他帮忙做督的工作。
三天后,老密在县法院来电要我去。我到了那儿后,他问了一些情况。
12月29日,相公法庭昨天来电,要我去一趟,说woman也去,法庭给处理一下。我今天8点半到达法庭。但是,等到下午一点,她都未到。老密让我离开并带一封信给大队支部。回村后,我晚上把信送给汪勾子,让她转交给woman。她接着就出去了,回来后,说woman不同意去法庭。
83年1月16日,我又去相公法庭。老密叫我次日去县法院民庭,民庭庭长老田和小刘会和我谈。次日,我去了县法院,县法院位于沂州路北段西侧的砚池街上,东临县委和县政府大院,全部是平房。我在那儿一直等到11点以后,民庭的小刘才和我谈了几句。
腊月三十到了,听说woman在大门上贴对联,但是,不久前伯父去世,按照风俗,我家是不能贴对联的。
大年初一,早上起来回家拜年。得知伯父家的堂兄等人撕了她贴的对联,她又吵又骂。
听说她和吊斜的关系更密,常和他一起去邻村看电影。
2月24日,我又回家,只有母亲一人在家。刚到家一会儿,在村西部住、从没和我打过交道的“憨子”突然来了。憨子是个个子粗壮的中年人,他对我啰嗦了很多我的私事。然后,他竟然要拉着我去和woman“谈谈”。最后,使我很生气,不得不把他逐出家门。
憨子和我家没有任何关系。但是,他在村里比较有名,因为他十分莽撞。听说多年前他因莽撞闯过祸——他的一个外号“薄屎痨”的近门叔叔身单力薄,但是有骂人的“专长”。有一次,因为琐事,一个外号叫“肋骨锤”的人惹了他,他就骂个不停。传说“肋骨锤”拳脚厉害,尤其以会用拳头打人肋骨闻名,但是骂架却不是“薄屎痨”的对手。村里一直传说对骂人厉害的人灌屎汤子进行惩罚。肋骨锤被骂急了眼,就按住他,用屎汤子灌了他(后来,他因此患上痨病,故有了薄屎痨的外号)。铁匠出身的憨子得知了这件事,就站出来为他叔出气,和他弟弟一起,跑到肋骨锤门上,说“我来试试你的肋骨锤”,把他按倒在地,揍了一顿,把肋骨锤打伤了。之后,憨子弟兄俩被处以治安拘留和罚款。
为什么有些人平时对别人的利益从不关心,现在突然对我的事关心起来?!他们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,都自觉比我聪明、比我高尚,这真的不可思议!!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