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初涉教坛
2.2 高考一线的新手
刚走出高校门,没有任何教学经验,就要担起教毕业班的重任,教的学生明年就要考大学,学校的条件又那么差,我既感到意外,又感到压力很大,感觉将要面临一场新的挑战。我没有一点把握能打好这场战役。但是,学校里没有人可以替我,领导安排了,就必须接受。
分完任务的第二天就要上课。可是,怎么备课?没有学生名单,也没有学生成绩单,怎么因材施教?没有人告诉我,指导我。
班主任也不管,没有人考虑新手能不能胜任,全靠自己摸索着干。教室在学校的中部,离我的宿舍不远。头一天下午,我就自己到了各个班级的教室里,认识了一下班长,让班长填了一下座次表,以便课堂提问。
8月12号开始上课。第一堂课,先讲评了暑假作业。虽然第一次和这么多陌生的面孔见面,有点紧张,但是感觉还算顺利。以后上课就轻松一些了。
咳嗽了好久了,越来越重,下课去看医生。拿了点药,花了1.75元,加上挂号费,共1.8元,这些都可以报销的,但是要等一段时间。最后,身上只剩下两角钱了!
晚饭后,在街上遇见组长王友林。他主动掏出10元钱借给我和老孙用——这真是雪里送炭啊!我非常感动,几乎burst into tears!过了几天,学校的老袁帮每个新教师预支了30元钱工资,这也是关心吧!我首先归还了王老师的5元。
我教的这三个班,四班的班主任是来自临沂罗庄的吴老师,另外两个班的班主任都是沂南人。学生大多数是来自沂南乡下的孩子,只有少数几个来自县城。另外三个班的学生也许来自城镇家庭的多一点,因为他们看起来略为“洋气”一点,他们大部分是学文的,有些本来就有报考外语专业的打算,因此英语底子也要好一些。学文的学生总是显得洋气一些,他们的英文一般也好一些。
落下脚来不久,我就给师专的杨老师、王老师和姚老师等写信。给杨老师的信,重点是抱怨他:以欺骗的方式把我发配到沂南县城,这一点破坏了他在我心中的形象。给王老师的信,主要是介绍了自己在这儿的安排,并说刚毕业就担起了教毕业班的重任,担心教不好。不久,王老师就给我回信了。他说自己曾经在沂南工作过,这里有很多老同事,他要他们多多关照我。他还说杨老师看了我的信很不高兴,让我不要抱怨了,已经这样了,多说于事无补。后来,听说我的信惹得杨老师很生气。
都是一中,可这儿的教室和办公室比临沂一中的要土气得多,门前都没有可以遮阳挡雨的走廊,门前的场地都是泥土的。校园的绿化也搞得不好,只是西侧操场那儿的大路两边的白杨树比较高大挺拔。
我心里对备课和教学没有谱,就向申老师请教。申老师说她也没有什么好方法,英语在高考总分中占的比例很小,学生大都积极性不高,而且大部分学生的初中都是在农村上的,没学过英语,受地方口音的影响,发音也很不准。反正就那么着吧。至于教材,因为这些学生的英语基础差,高一才开始从最基础的初中一、二册学起,现在要从初中第三册(相当于初中二年级上学期)开始突击,突击完了就跳过第四册,直接转入高中代用课本。
开始学新课了。没有人帮助,没有人指导,除了在初中实习过那一段,没经过什么正式的实战,就教高中,尤其对教育学和心理学缺乏研究,上好一堂内容丰富并实现教学目标的新课是很不容易的。必须十分认真地备好课,而怎样备课,要全靠自己琢磨。几乎每一堂课都要用心策划,像实习那样把每一步骤、要说的每一句话,甚至准备提问的学生,都写在备课本上;连讲课的腔调、语气和要使用的身体语言都要注上,避免随意性,避免出错。所以,在备课上要花费不少精力。备完了,往往还要先自己试讲一边,进行修改。每一节新课,在一个班讲了之后,到另一个班讲就顺利多了,可以根据第一次讲的情况进行修正。每学期、每一周的安排也要十分用心,要有计划,必须完成任务。
尽管尽心尽力,大多数学生都不能在课堂上配合我互动,一开始时配合我的学生更少。有的学生反倒提意见,说我领读太快,有的发音和原来的老师不同。由于这些预料之外的情况,上课并不能完全按照写好的教案进行,还要随时修正。
虽然从初中第三册开始学,很多学生仍然跟不上,有些基本上放弃了。但是,每个班级还有十个左右学得好、对英语很感兴趣的。四班有个毕思忠个子很小,但是非常活跃,听课很认真,很愿意思考。一天晚饭后,我去看他,他在站着吃饭,把干煎饼在搪瓷缸里用开水蘸一下,然后,抹着点酱当菜,就啃开了。这也是很多农村孩子的做法,真是够艰苦的!
一开始上课,我有点太卖力。有时候,包括晨读,连着四节课,累得口干舌燥,嗓子沙哑,全身酸痛,而且,咳嗽久治不愈。但是,只要上课,就卖力地教。晚上,也要在宿舍备课和批改作业。没有课时,我大部分时间在宿舍里,课外作业也带到宿舍里批改。三个班级,总人数接近200,除去那些经常不交作业的,每次的作业本也有100多份,批改起来很费时间。开始时,没有批改经验,基本上是全部批改,大部分学生做对的很少,全部改正太费时间了。后来,就只是用红笔划一下错的地方,在课堂上讲解之后,让他们自己订正。但是,很多学生还是不能订正对。
每班有一个英语科代表,负责收取和发放作业本以及和老师联系,四班的科代表非常负责,他叫何庆石,一个个子很高、年龄很小、眼睛很大、沉默寡言的男孩,五班的科代表是戴着深度近视镜、各门功课都学得很好的女孩XX霞,她同时也是班里的学习委员,六班的科代表是家住沂南县城、长得黑黑的女孩X景萍。三个科代表的英语学得都很好,尤其是四班和六班的科代表。四班的科代表身高180厘米以上,大概是该班的tallest one,但是非常老实,虽然在班里沉默寡言,和我交流却比较多,配合得非常好。高度近视的X景萍虽然是城里人,也是很老实,很少说话,说话时黑红色的脸上有一丝微笑。XX霞虽然学习很好,但是好像有点扭捏,她显得比别的同学成熟一些,特别是到了下学期,她似乎刻意和我保持距离,也许因为我是单身,她怕这些来自农村的孩子中间会有流言蜚语。实际上,这女孩的长并不attractive。在我离开沂南之后,何庆石和X景萍和我保持书信联系很长时间。数年后,景萍成了这个学校的英语教师,而且成了全市有名的优秀教师。
这些学生读的初中大概也是两年制,所以大部分都显得很稚嫩。但是,每个班里都有几个年龄大、比较成熟的学生,六班中最多,他们都是毕业后又从高一开始复读的。大部分学生都很老实,女生性情更是安静温和。
学校好像对我很信任,教务主任没有安排老教师听我的课。我心里没把握,没有自信,就跟申老师和王老师听了几节课。申老师讲课也比较随意,她说没有什么好方法,能学多少是多少罢了。
终于成为一个正式的老师,又因为亲身经历过谋生和求学的艰难,我想千方百计帮学生学好。作为外地的年轻教师,一个人在这儿,时间比较充裕,因此花在教学和辅导上的时间也多。英语和语文,早上都有一节早读。早读时间,我总是提前到教室,除了领读、默写,就是在教室里转来转去,单独检查学生的读音,回答学生的问题。当学生提出问题时,我会很高兴地解答,我希望能帮助学生。但是,经常提问题的学生是凤毛麟角,他们远远不如我在临沂一中实习班级的初中生活跃,既不活泼可爱,又不懂礼貌,好像也笨得多。三个班级中,六班的学生较为活跃一些。女生都腼腆,更不愿意提问问题,我常常走到她们跟前,轻声问她们是否有问题。当然,对漂亮温柔的女孩更关心一些,只是这样的女孩非常少。对学生书面作业出现的错误,除了在课堂上集体讲解,还常常给他们单独讲解。我意识到有些学生已经放弃英语了,就注意把重点放在学得好的那一小部分学生身上了。时常在课外活动时间把他们叫到我的宿舍,当面给他们批改和讲解。有时候,还在课外时间到教室和学生谈话,或者把学生叫到宿舍谈话,鼓励他们,这非常耗费精力。
在课堂上,我时常叫学生到黑板上听写或默写单词或句子,但是每班也只有那十余个人能做也愿意做,有些学生不愿意做,或者早就放弃外语了。
四班的吴老师和我是老乡,又和我住在同一排宿舍,我们打交道较多。他的侄女从临沂来沂南跟着他读书,吴老师时常让我帮助她的英语。听说吴老师神通广大,认识这儿一些有能力的学生家长,能够利用关系买到自行车一类的紧俏商品。
虽然老大不小并且经历了那么多风浪,我心理上还是很幼稚的,对社会的认识还是非常浅的。
囊中羞涩,但是在信件上花费还是不少。给小学的王立德老师,给中学的井老师和闵老师,给大学的王首权、姚宝慧老师都写过多次信,也给系主任杨老师写了信。有几次,是让在师专读书的小郭把信捎到师专的,为了省邮费。有时,信封也用自己糊的。
留校的王世文同学来信,要我首先摆脱sadness,但是我却感觉sadder and sadder;林青回信说她去的潍坊一中条件很好,令我羡慕。王首权老师给我回信,信写的很认真,充满谦虚和平等,谈了对人生和世事的看法,还回答了我的问题,令我感到欣慰。过了一段时间,系主任杨老师也回信了,但是并不令我高兴。他对把我们换到各个县城做了解释,还要我处理好人际关系。他的这话不无道理,可是,处理人际关系、学会八面玲珑,这是我学不来的啊!
给家里人和亲戚的信更多一些。给大姐夫写信较多,因为他有文化,写字很好,还因为外甥高考落榜,要复读。后来,得知他去育红中学复读了,我才放下心。
大侄子宝山和朋友佰勋也来信,他们对村子里的一些事不满,对前程充满疑虑。
快一个月过去了。心里时而想家,惦记母亲和孩子,但是,又不想回去。矛盾!有个周日,有去临沂的顺风车,老孙回去了。我想回又不愿意回。
一天,学校领导开会说要加强外语教学。怎么加强呢?学生水平太低,时间又很少。领导要求利用“三饭后”——即早饭、午饭、晚饭后,读10分钟英语。但是,在此期间去教室里看看,读英语的很少,老师也不能强迫学生读。月底,又分了个文班,分走了好几个英语学得好的学生。
和一些学生开了座谈会,讨论学英语的问题,花了很多时间,有的有效果,但是无用功更多。
本来一间宿舍住两个人就够拥挤了,8月底,学校却又安排一个新教师住进来,床都放不下了。这个周日,学生休息,有的学生来问问题,吴老师的侄女来找我辅导,新加进来的老师家里也来人,屋子里拥挤不堪!
下个月的菜票还没发,却花光了,连咸菜都不能买了。买手表时向郭老师借了30元钱。更要节衣缩食一段了!我是最不喜欢向人借钱的,然而这一年还有之后的几年中,多次向人借钱。度过财政危机之后,就不再向外人借钱了。
第一年试用期的月薪是37元,饭票是按照定量买的,每月定量30斤(记得上学时的定量是35斤。如果有结余,可以领粮票),大概花10元钱,买饭票的钱虽然不多,但是占工资的比例也是很大的。菜票是随便买的,一般的菜是1毛一份,早上食堂不供应炒菜,只是卖点前一天剩下的菜或咸菜,大概是2分一份。吃饭也不讲究营养,能经常吃上大米白面就满足了。这样下来,一个月的伙食费就十几元。剩下的钱,就要精打细算了。幸亏那时没有多少其他消费,很少购买衣服,除了在购买书籍和订购英语杂志上花的多一点。沂南县城就一个大一点的综合商店,就是当地人口中的二层“大楼”。在那儿一年,我去过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一个人来到这陌生的地方,没有几个熟人,交际极少,尽管在教学和批改作业上花很大精力,业余时间还是不少的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和学生交流多了,师生之间的感情深了,而且一心想帮助学生考上大学、脱离农门,一有空就想到教室附近转转,和学生沟通沟通。但是,有一次,因为在课余时间进六班教室解答学生的问题,被班主任郭老师看见了,被他训了一顿,抱怨我抢占时间。
学生星期天也上课,每四周休息一天。星期天,各主科教师轮流上连堂——一学科连续上两节。其余的时间,我除了继续自学大学英语(在校时,北外的英语教材只是学了四册,后边衔接的高级英语和俞大裀编的五、六册课本也发了,但是没学。当时有继续学习深造的想法,可惜没有坚持),没有多少业余生活。这儿的单身教职工很少,油印室有个来自济南的小伙子,还有教历史的小薄,是我打交道较多的职工。小薄也是新到的高中教师,沂南当地人,住在我们宿舍后边的一排。空闲时间,我常和他一起到学校后边的稻田田埂上散步。后来,他找了个在百货商店工作的媳妇。结婚前,为了建设他的小家,要把他的宿舍用石头垒一个小院子,多次让我帮他在校园里搬运石头。我干过建筑,还是挺能出力的。
我的小袖珍收音机尽管生锈了,还能运转,有时候收听一下。虽然有了正式工作,但是前途和幸福还是未知数,不知道未来的路会不会平坦,也没有人能给我指点迷津,还是没能走出迷茫。心绪不宁,除了卖力地教学,也安不下心来认真地继续学习深造。学校里没有任何娱乐活动,除了偶尔发电影票,集体看电影。电影院就在校外南边不远的地方,是二层楼,这是当时沂南县城少有的有楼房的单位之一。我也时常自己购票去看电影,主要是作为消遣吧。新片子虽然很少,但是有一些获得“解放”的老片子,还有从印度等国家引进的片子,很少有过去那些政治宣传片了。每逢有新解放的片子,我就去看。电影院的电影票分为正票(雅座)和副票(偏座)两种。雅座票价高,偏座只要半价。我常常在白天去看,因为白天观众更少。白天去看电影,可以挑靠近雅座的副座,例如第五排是雅座,我就选第4排的中间座,和雅座差别不大,但是只需付半价。有的同事也会给我电影票,请我去看。在沂南的一年,是一生中看电影最多的一年。有时候,还去学校的会议室看电视,还去县城的文化馆看过电视剧,每次花五分钱。看电影时,我时常免不了把自己代入,联想到自己!
高中的学生大部分来自农村,有的来自极为贫困落后的山区。他们需要住校。住宿环境比较差,几十个人住在一个大宿舍里,都是那种两层的木床。学校的条件并没有随着改革的形势得到改善,各方面还是老样子,打凉水都不容易。很多学生缺乏讲卫生的理念。夏天,宿舍内异味扑鼻、蚊蝇飞舞;冬天,宿舍里冷得结冰。大部分住校生自带干粮,少部分带了粮食换饭票在学校食堂买饭。买饭的窗口很少,打开水的龙头也只有两个,下课后,学生就跑去排队打水买饭。行动迟缓的老实女孩只好等到最后,如果没有剩下的饭菜,就吃不上了,甚至连开水都喝不上。虽然嘴里不说,这些学生刻苦学习的目的就是脱离农门,或者说“换个购粮本”。
学校食堂有两个窗口卖饭,一个是教职工窗口,另一个是学生窗口,时常要排很长的队。食堂有时卖猪肉大包子,菜饭结合,吃起来挺解馋。但是,大包子只供应给教职工。和我熟了以后,有些学生就经常托我为他们买大包子。因此,每逢食堂卖大包子,我常常买一大摞,抱到教室里分给他们。
星期天早饭,食堂不供应咸菜。但是教职工窗口卖前一天剩下的土豆丝炒辣椒,挺好吃的。有的学生也让我帮忙买。
毕业班的学生不歇星期天,但是星期天食堂却不供应午饭。年轻的学生容易饿,不吃午饭下午怎么学习呢?他们中午就吃自带的干粮或者吃早饭留下的,但是干吃咽不下。幸运的是学校南侧服务楼的食堂周日也照常营业。于是,学生和老师就成群结队地去服务楼后边的茶炉房打水,也有的学生买了那儿食堂的饭票在那儿买饭。大概出于对这些莘莘学子的同情心,该单位食堂的管理人员从不阻止学生去那儿接开水。
周日的下午,食堂给老师供应水饺馅和面皮,老师可以在食堂吃水饺,但要自己包。我几乎没吃过,因为不会包。
晚上,学校的教室里统一在9点半停电。可是,高中的学生还没做完作业,尤其到了紧张迎考的第二学期,学生的学习压力很大,他们怎么舍得那么早就去宿舍睡觉呢?于是,每到晚上9点半,教室里的电灯一下子关了,取而代之的是闪烁着一片微小灯光的教室——学生们不约而同地从课桌洞里取出自备的煤油灯,用火柴点燃,继续默默地学习,这构成了那个时代一道独特的风景线。
记得学校只有一处厕所,在校园的西南方向,师生共用。下了课,老师和学生在厕所里相遇,毫无遮挡地排便,很是令人尴尬。更令人尴尬的是,男、女厕所的门都在同一侧,进门处中间只有一截20厘米宽的墙隔开。老师和学生、男老师和女老师进出厕所会撞个满怀,不打招呼,显得不礼貌,打招呼,又不知道说什么好!最不方便的是,因为男女厕所之间间隔很小,如果不抬头看,会走错门,像陈景润那样边走边思考肯定会出问题的。真不明白当初建厕所时为什么会有如此愚蠢的设计!老孙有一次就误入女厕所,进去后看到里面有女生,赶忙退出来,出来定睛一看,才发现走错了门。而里面的女生也误会了,竟然大喊起来,并且后来报告了学校,搞得老孙像吞了一只苍蝇,难受了好久。
(P图)
学生手里几乎没有额外的练习资料。为了给学生提供练习和检测学生的学习情况,老师就自己编写一些练习,或者选一些好的题目刻字油印。没有自动打印机,更没有复印机。只能用铁笔在钢板上把练习题刻在蜡纸上。刚开始时,觉得刻蜡纸挺有意思,联想起在小说《红岩》中那些地下革命者在地下室刻钢板的描写。刻钢板手指要用力,刻的时间长了,手腕和手指都会累得疼。刻钢板的过程中,必须集中注意力,尽量防止出现错漏。刻好之后,还要检查,错漏的地方,无法像现在的电脑软件那样修改,只能划掉后在底下或旁边添一添。刻好了后,到油印室让那儿的职员给油印。油印员忙的时候,我还自己动手油印。油印机是手动的。要小心翼翼地把刻好的蜡纸贴在油印机的网子上,然后用沾上油墨的滚子在上面滚动。油印的资料有时候会不清楚。有时候,纸上会粘上好多油墨。在发放和使用中,会把油墨弄到手上甚至衣服上,清洗挺费劲。
(网图)
在《中国青年杂志》上读了遇罗克的事迹,对他有了了解,并对他感到敬佩,也为他为坚持真理遭到屠杀而悲愤。
9月12日,领了七、八、九三个月的工资,共116元,扣除预借款30元、伙食费20元,还了预借教育局的40元,又还了欠郭老师的30元,还不够,用了上学期间存的一点钱。身上还剩下33.45元!工资很低,但是物价却在上涨。
尽管money很紧张,还是设法寄给母亲10元钱,毕竟我领工资了啊!又买了点白糖,就只有23.13元钱了。到了10月份,又领了工资以后,积蓄才涨到33.75元,但是到了月底,就只剩下8元多了(包括原来的存款)。11月份,领到手的只有31.75!12月份,发了12元烤火费和6元保健费,这样,就领了49元多,资金一下子到了83.70元!到了次年6月底,结余超过了100元。81年8月转正定级后,全额工资拿到43元多,9月份,余额达到200多,82年,月薪涨到50元多一点。然而,买了一辆自行车后,余额降到一百多,到1982年,才又回到200多元!从81年开始,每月给母亲5元生活费。再后来,涨到10元。
中秋节前,学校发了点福利——几斤花生油和10斤苹果,苹果大部分都坏了。
中秋节放假前一天,老孙回临沂,我让他把我分的油和苹果捎回家。中秋节那天,学校伙房关闭,就去宾馆吃饭,但是,宾馆节日也改为两顿饭了。到了8点再去,却晚了,只好买了两个冷馒头和一份凉豆芽菜凑合吃了,然后去大街上走走。
节日的大街上,行人稀少。虽然秋天到了,却不秋高气爽,空气有些污浊。在外边买了半斤饼干,中午凑合着吃了几个。
下午,应教务处李主任邀请,和油印室小徐一起去他家吃饭过节。不能空着手去啊,我就和小徐一起出去买了酒,提着去了他家。
次日早饭在宾馆吃。饭后,和没回家的学生冯其良一起去县图书馆的阅览室,在那儿读了两个小时的报纸。晚饭时,学校食堂还是不开放,只好再去宾馆吃。
10月1日,毕业班不放假,但是之后要放秋收假。十一节那天,过节加班,学校食堂免费供应了较好的饭菜。
要到期中了,没有统一的期中考试试题。各年级各科自己出题考试。我花费了很大精力为高二编写了一份英语试题,这是第一次编写试题。
期中考试结束后,学校放农忙假了,家在农村教职工都回家了,学校食堂也不开火了,我也只好回家,虽然极不愿意。
10月12号早上,乘6:40的客车回临沂。虽然前一天就买好了座位比较好的车票,但是车站检票员不按照座位号检票,乘客争着上车,乱作一团,我上车了却没有座位,而有的一个人占两个座位,检票员也不管。文明程度太差了!在青驼镇上了一个干部模样的人,态度非常粗野。
十天之后,就乘车返沂南。
大部分师生都还没回来,学校里空荡荡的,让人感到空虚、寂寞和烦恼。
10月23日,六班的学生苏彦武返校,夜里和我住在一起。夜里做了三个噩梦。次日,苏购电影票请我看电影。之后,花了两天的时间批改学生的试卷。
11月30日,学校开会,有好消息:发烤火费,每人增发一个月的工资。校办工厂经营的较好,总务处拿出部分盈利,给每个教职工购买了一身深蓝色的涤纶布料,还有一块大的布料,用来做棉大衣,以备冬天御寒。涤纶在当时是时尚的布料,这身布料值几个月的工资呢!后来,我带回家,去临沂城找了一家裁缝店,做了一身国防服。做棉大衣没有棉花,几个姐姐家帮我凑了棉花,去巩村找了个师傅给加工的,只花了3.8元工钱。买了个大衣领,花了2.16元。
12月24日,学校用校办工厂盈利为教职工置办年货。年货的种类挺多,有花生油、粉条、香油、大豆等,每人只交2.7元,教职工个个喜笑颜开。
1981年元旦,学校没有放假,晚上看了印度影片《大篷车》,借以排遣心中的寂寞和忧愁。
之后的空闲时间里,看了多场引进的电影,以排遣忧愁。
期末考试结束,紧张地批改试卷。改完试卷之后的晚上,看了电影《基督山伯爵》。
期末考试结果出来了:我教的班级的成绩没有像我担心的那样十分差,而是和老教师教的班不相上下,而且每班都有几个很好的,这让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,感到有些欣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