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雨兼程——我的平凡的世界续(3.2)
2022-07-19 14:43: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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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3.2  坠入炼狱

举行婚礼的日子是在当年的腊月。举行婚礼前,她家又提了一些条件,再次刁难我家。

“先结婚后恋爱,婚后培养感情”,这是当时很有代表性的观点,因为自由谈恋爱、自主结婚成家的太少了。老人们总是说“过过就好了”。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愿望。可是,现实却不是那么轻松——和一个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的人怎么去培养感情呢?结果只能让自己陷入炼狱之中!

我们婚礼后的第三天,大外甥来我家走亲戚。他是木匠,对家具比较内行,就在闲聊中评论了几句她家陪嫁嫁妆的做工和木料。结果,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,她马上就生气了,接着就去三婶子家告状。结果,三叔就找到我训我说:“没有话就别说!”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。

邻居的婶子、大娘和嫂子们,往往喜欢到新婚家庭串门。大年初一上午,有几个女邻居来我家,坐在母亲屋里和母亲聊天,我不参与她们的闲聊,就在桌子上铺开贴对联剩下的红纸,用毛笔抄写一首鲁迅的诗词。有个大嫂说:“兄弟,过年了还忙什么呢?还不歇歇。”我说:“写着玩吧。”隔着篱笆,woman(以下都用这个英语单词指代她)听见了,就走过来,二话没说,一把抓起我刚写的东西,撕碎扔掉了。搞得我很丢脸、很狼狈!我非常生气,邻居们拉住我,制止了我的怒火。大过年的,闹仗会让母亲难受的,我也只好强忍下了!但是,她刚来就给我一个下马威,让我心里难受啊!而她却撒谎说我打了她,要回娘家,又哭又闹一整天,并把结婚证撕毁扔在地上。

为了举行婚礼,我找了一些好看的纸、配上伙伴们送的图画,精心贴满了土墙壁。她洗脸时,把脸盆里的洗脸水溅到了纸上,我叫她注意点,她却马上翻了脸,把一盆水泼在了床前的土地面上。

以后,无端生气、无故咒骂我,就成了她的家常便饭。她多次声称:“你必须什么都听我的,我必须管着你!”还说:“你想要我和你一起过一辈子是办不到的。我摸个男人都比你强。”墙上贴的装饰的图画,她想撕就撕,不让她撕,她就大闹,一闹就闹到半夜。扰得母亲伤心,搅得四邻不安。她还声称:“俺爹娘都管不着俺,你还想管我。没门!”

刚结了婚,她不做饭,母亲也从不指使她。结婚很久以后,甚至到有了孩子以后,她还是很少做饭。

她早上总是睡到很晚。推磨的时候,我早起床后,刷好了磨,喊她好几次都喊不起来她。在推着的时候,她也时常和我吵架,时常中途就扔下磨棍不干了,或者烙煎饼烙到半截就不干了。老母亲心疼我,就替她推磨或者烙煎饼。我吃过饭去上工了,太阳都很高了,她却还在睡大觉。使劲拉她也拉不起来,叫她的次数多了,她就骂我。她最恶毒、对我伤害最重也是最让我生气的骂,一是骂我地主羔子,二是骂多年来和我相依为命的老母亲。我感到没有办法对付她,为了不惹气,就只好充耳不闻、对她放任自流了。

那个时代,农村很贫穷。为了谋生,为了家庭,任何一个农妇,无论是脾气好的,还是性格强悍的,即使是傻啦吧唧或体弱多病的,无论老的少的,都是拼命干活,千方百计往家里搂一点。她们除了照看孩子、参加生产队劳动挣工分,还要捡柴割草、收拾菜园和干各种家务活。可是,这woman却不同,她几乎没参加过生产队的劳动,连一根草棒都不往家里捡。她曾经下地干过活,但是干了半截就以头痛为由回家了,后来,干脆就不去了,我也只好听之任之。她从不去打理菜园,也不做家务活,不会缝缝补补,没做过任何让家庭过好日子的事。她只是一个something,除了女人的生理特征以外。

后来,生产队派我进城打工,每天要干十几个小时,还要步行十几里路回家,回到家还得担水浇菜园,非常劳累。可是,我早上还得自己做饭。晚上,累得筋疲力尽却往往不能好好休息,随时都会遭到她无情的咒骂。每当被她咒骂,母亲就在隔壁愁得长吁短叹。

除了骂人和撒谎,她从来不会好好说话,很难猜透她到底想干什么!她不允许我有自己的决定权——有一次,生产队办夜校,让我去当辅导员。她知道了,不让我去,也不说为什么(难道就是为了管住我?)我要出去,她就关上门,背靠在门后边,我伸手拉她,她就倒在地上,假装气死了!最后,我还是设法出去了。我回来时,发现她在里面把门顶住了,不让我进屋。我只好用肩膀把门扛开,她就骂我,和我闹到半夜三更。第二天,我还是不到天亮就要起床做饭然后去干活,而她则在家里继续睡大觉!我一天到晚辛苦奔波,还要挨骂受气,睡眠不足,每天要和一个无法沟通、从来不会说人话的something打交道,这日子真是太煎熬了!

更摧残我的是,她动辄就用夜间跑走、藏起来来威胁我。1976年夏天的一个晚上,因为几句口角,她就跑出去闹失踪。胆小的母亲担心她晚上出去出事,就催促我快找。可是,我找遍整个村子都找不到,也到褚庄村她表姐家找过,但是,她藏了起来。后来,我和住在褚庄的姐夫一起去了她表姐家,她才出来。在那儿,她满嘴谎言,撒泼打滚,拒绝跟我回家。过了两天,才被她表姐送回。

一个秋天的下午,我家在地里收晒干的地瓜干。因为需要浇菜园,我就提前离开去菜园了,让她自己和我母亲一起拾。她就在地里当着我母亲和很多邻居的面破口大骂,发誓回家给我“弄个捣断”(她常常这样说,可能是“弄个了断”,她学舌学错了),她还恶毒诅咒我进城干活撞汽车,并说:“他要像李X祥那样(李患癌症去世了),我不会守一天寡!”(直到多年后,我想起来这些咒语心里还发抖)吓得母亲第二天不敢让我进城干活,因为传说被女人咒了不好!

一天晚上,她又因为一句话和我争辩,把孩子扔在家中,一个人偷偷跑了。开始时,我和母亲都觉得她不会走很远,因为没有发生争吵。可是,到了很晚还是不见她的踪影。于是,就发动哥哥和邻居到处找,惊动了左邻右舍,站满了一大街人,找了一夜未果。我追到沂河大桥西头也没发现。第二天,我天不亮就借了自行车,骑着赶到她娘家村里。我先托她娘家的邻居去她家查看了一下,知道她被锁在屋里,在睡觉。然后,我才进了她家。结果,其父母都拉着我的车子要和我闹仗,我好不容易才挣脱,骑车回家了。心想:她在她娘家,我就放心了,不管她来不来了。这次去她家,才从该村村民口中得知,她和她家人在村民中的口碑非常差,她的性格非常坏。大概因为这样,当年她在本地找对象难,而三婶子觉得我沉默寡言的,没有大出息,没有高要求,就安排给我了。

谁知道,到了夜里半夜时分,她的父亲赶着驴车,拉着她和她母亲来了。他们叫起了副队长,又到我家砸开门,在我家院子里大闹一场,惊醒了孩子,吵醒了四邻。其母又叫又骂,百般侮辱我,叫道:“你还想考大学!你考个牙!”如果我说一句话,她就跳起来,指着我,要打我。明明她把女儿藏在她家里,却矢口否认,满嘴谎言。闹腾累了以后,他们就一起去了我三叔家。天亮后,她父母又到了我家,声称:“要不是讲队长的面子,就不算完。”然后才走了。

她经常把“离婚”两个字挂在嘴边。可是,我真要和她一起去离婚了,她又不去。有一次,她又要去公社离婚,并让我先走。可是,我出了村很远,却发现她没来!我从来看不懂这个女人,她应该也不懂我。

她不仅对我很凶恶,而且对我母亲、哥哥、嫂子和姐姐们都不好,从来不会正儿八经的说人话。我母亲和姐姐们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,一向与人为善,从来不和任何人吵架,更不会说一句脏话。可是,她却从来不和她们好好说话,除了用谎言污蔑她们和用脏话侮辱她们。她也不和街坊邻居们正儿八经的拉呱,没有一个和她交心的。没有人理解她,她也不懂别人。

走投无路之下,在一个夜晚,我和他人一起,含泪离开家乡,离开年迈的母亲和幼子,离开兄弟姐妹等亲人,出走小浪底山区,在外边漂泊,打算永不回家。外出后,就在家信中向她宣布与她分道扬镳!

在外漂泊半年多之后,在母亲和家人的劝说下(他们都说她已经变好了!),我返回家乡。令我失望的是,她不但没看改变,而且更加变本加厉。在我不在家期间,她和母亲分了家。我只是婉转地问了一句,她就和我大闹一场。

而且,之后她更有了和我闹的借口,经常撵我“滚”、“有种滚了别回来”。有心和她闹,又怕吓着孩子,怕母亲担心。再说,面对一个几乎不会说人话的垃圾人,吵架都吵不出个所以然。我只好强压怒火,眼泪往肚子里咽。有一次发生纠纷,她拿起菜刀威胁我。还有一次,她对我说:“刀在那边!”意思是要我自尽!绝望和走投无路之际,我再次决心离家,多次打听,准备下东北,永不回来。托人联系东北没联系成,但是,我已决心找时机离开她!

在我准备参加高考期间,我一边劳动一边自学,更加辛苦和紧张,心理压力也非常大。可是,我还得自己做饭(口粮不和母亲在一起,老是跟着母亲吃过意不去),边做饭边看书,还要去收拾菜园——她从来不管菜园。更使我害怕的是,她经常寻衅滋事,挑起战争,藏、甚至撕我的书。有一次,她竟然撕坏了我视为宝贝的英文书,我气得攥紧了拳头,但是还是咬牙忍住了怒火。之后,我就到母亲屋里,趴在低矮的板凳上学习。母亲也不断低声劝说我要忍,她说:“好儿子,你有时间闹仗吗?你是干正事的。快复习,考上学,就不用在家受气了。”

有人说:“一个好的人生伴侣,就好像一座永恒的灯塔,指引逃离黑暗,驶向正确的彼岸。”可是,我的这个“伴侣”,却是一个冤家对头,在我最困难、最需要安慰和帮助的时候,她从来没给予过我半点关心,不管我多么劳累、多么操心,她都没说过一句关心或安慰我的话,哪怕是虚情心假意的话。相反,她却不断往我的伤口上撒盐,不断把我从黄昏推向深夜,不断试图把我推向无底的深渊。

我真的想离婚来结束这痛苦的孽缘,可是母亲等家人都说孩子太小,不能离婚,而且她也不去。于是,我强制自己,忍耐再忍耐,默默地承受着,默默地等待结束这孽缘的时机!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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